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林信廷的AI自駕初體驗
文/陳芸英
圖/林信廷提供
林信廷曾獲金鐘獎最佳行腳節目主持人、金鷹獎、多項歌唱及舞蹈比賽冠軍……身為知名的藝術表演工作者,他受邀參與科技節目「我的AI 神隊友」拍攝,得以一償夙願,如願坐上AI自駕車,完成開車載太太和女兒出門的夢想。
「你問十個盲人,如果未來看得到,大概有七、八個人的人生清單之一是開車;因為可以滿足我們的控制慾。」信廷回憶往事,年輕時,從來都是被女生載的份,男生坐在摩托車後面,外界怎麼看都尷尬,「其實,我也想跨上機車、催動油門,享受極度自由的快感,甚至飆賽車,無奈現實辦不到。」
視障的限制無所不在,當有機會嘗試難得的AI自駕體驗,他一口答應。信廷進一步說,女兒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爸爸看不到,貼心的孩子會牽他上廁所、出門,而他陪女兒去遊樂園,最愛玩的就是碰碰車,「因為方向盤控制在我手上,在安全的範圍內,靠聽音辨位,不但不怕撞,而且越撞越好玩,大人小孩都開心。」
進入主題之前,信廷跳脫AI自駕車,提起日常生活與車相關的話題。
他沒開過車,但搭車經驗豐富。眼睛看不到,心特別清明,他以乘客身份觀察駕駛座的各種百態與樣貌,心中有一幅「司機群像」:有的急躁,開快車想提早下班,這可從踩油門剎車看出端倪,有幾次因緊急轉彎,導致全車乘客東倒西歪;有的因疲憊失神直接撞上安全島,那次他從後座直撲到前面,造成多位老人受傷送醫急救,而他的吉他因此斷了線……搭朋友的車時,也能從語氣感受對方當下的情緒,是沮喪的或開朗的,憤世嫉俗或積極樂觀……複雜的人性從駕駛座一覽無遺。
他期待有朝一日,坐上駕駛座時成為自己理想中的樣子。這一天終於來臨了,信廷隨拍攝團隊抵達新竹工研院,坐上夢寐以求的「駕駛座」。不過AI自駕車是循規蹈矩的個性,它完全沒有情緒;人有情緒,一旦發生狀況,會忍不住罵人,亂了邏輯思維,產生負面影響,這是跟一般駕駛最大的不同。
坐上駕駛座之前,信廷得信任這台車。為他分析AI自駕車的是工研院機械所數位長王傑智博士。在王博士的引導下,信廷摸過車子的外觀,大致了解從內到外還有兩套電腦系統的功能,明白它結合攝影機、光學雷達、雷達和超音波感應器等技術所發揮的作用,知道它為什麼能夠精準地判斷路況所有細節,也明白車輛無需人類介入,便能完全掌握周遭環境,結論是——它很安全。
即便如此,信廷仍提出質疑:「萬一別的車子從其它方向撞上來, AI如何『瞬間』感應,來得及緊急煞車嗎?」
答案是肯定的。
王博士以淺白的口吻解釋,AI車的前後左右加上四面八方全都裝上眼睛、耳朵還有攝影機,無死角地觀察四周環境,它比一般人的眼睛還厲害的原因是,從攝影接收訊息到電腦處理再做出的決策,的確比人還快。信廷是個優秀的運動員,因為看不到,造就他敏感的神經反應,「我跟很多人玩跟身體接觸的遊戲,沒有人比我快,但當工研院的王博士說,經過無數次測試,即使在外面複雜的路況,例如遇到瘋狂的司機、突然竄出的行人或跑出的野狗……都有能力處理,甚至斬釘截鐵地說,AI自駕車絕對不會發生車禍,因為全部都被電腦控制住,我覺得不可思議。」但科技證明的確如此。
一般自駕分六個級別,王博士對信廷說:「你現在開的這輛屬於第四階段,已經是很大的突破。」所謂的「第四階段」就像颱風天或豪大雨不能開飛機一樣,而下個階段就是不畏任何強風暴雨都能上路。不過法制局指出,雖然AI自駕車可以增進人類生活便利性,提供行動不便者、高齡者等更方便的運輸選擇,擴大運輸與物流產業的營運能量,但目前還在測試實驗階段,尚未開放上路;當AI車普遍被更多人接受,才能慢慢的開放,逐漸形成共識,制訂法規。
倘若法規通過,「你敢獨自開車嗎?」信廷以漸進方式,回答得很謹慎。
信廷以當天為例,在電腦設定完畢,坐上AI自駕車,由於副駕駛座有王博士,車子在工研院繞了兩圈,都是安全的情況下,無須擔憂。
如果單獨一人,他會開到附近的馬路繞一小圈,確定安全再繞個大圈,回來五、六次,越繞越遠,以小圈擴展到大範圍,先讓心理慢慢地適應後,「我願意開車出去挑戰。」至於會不會擔心意想不到的危險,「坦白說,沒有什麼事情不會發生,但我樂意嘗試。」
回憶坐上AI自駕車的心情,他說「既期待又怕受傷。」他說,AI車像走路時的人導法,當你的手搭在志工的肩膀或手肘,可以明顯感覺志工的身體變化或心情。他又以視障路跑比喻,AI車的方向盤像陪跑員,從速度變慢、轉彎、紅綠燈或路上出現凹凸不平導致顛簸的狀態……沿途無時無刻都能讓他用身體感受那條繩子的牽引;不同之處在於它的責任在於看路況,沒有情緒、無法與人交談。
至於AI自駕車會讓人感覺空虛或者沒有溫度嗎?信廷認為因人而異。當車子突然停住,可能前面有人經過、路上有個洞、有東西掉下來……但這些只是猜想,但沒有人能解答,腦海充滿一些問號。「對我而言,我不需要AI車給我溫暖,我要的是安全感。」
由於AI自駕車被電腦控制,即使坐上駕駛座,可以把手放在方向盤,但車子不是你開的,你只有控制它的權利(指設定),所以信廷開玩笑地說,「我坐上AI自駕車的駕駛座就像個傀儡皇帝,而後面還有一個垂簾聽政的慈禧太后。」
「至於AI自駕車對視障者來說,意義是什麼?」信廷自問自答。
「得到一個自主移動的權利,可決定開車去任何想去的地方;那個駕駛座不僅是一個位置,而是一個價值。」更深層地探究其意義,可延伸到視障者心裡某個區塊的渴望,藉由科技的進步,滿足那份需求。
如果AI自駕車上路,一台價格如何?工研院的王博士告訴信廷,目標訂在一般車另加10%的價位,譬如一台100萬的車,AI自駕車就是110萬,算親民價,就是希望民眾都買得起。否則投入大把心力研究開發,AI車推不出去,一切枉然。
信廷是個有想法有創意的視障者。當製作單位找他上節目時,他主動要求加入討論,並希望妻女共同參與拍攝,將冷冰冰的科技注入人性。
「我的人生哲理是『生能盡歡,死而無憾』。」信廷坦言,「我的夢想就是開車帶著家人出門旅遊。」當看不見的他開著AI自駕車,車上坐著太太和女兒時,「我深深覺得科技的進步彌補我對女兒欠缺的父愛,這對家庭是最大的價值,也讓AI自駕多了點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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