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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獨特的求學之旅
文/喝歌
教育，是個教與學的歷程，教的型態千姿百態，學習的情形更是萬萬種，個個自成一套，尤其在幼兒發展階段更是明顯，各具特色。人別於其他生物，能不斷進步，創造每個文明，重點就是在學習。學習又是個個別差異很大的一件事情，大家都知道，統一的課程、同樣的內容、一致的教材，都是從教的角度、腳色來琢磨與設計的，大家為了趨向這個一致性而努力學習。然而，天秤會有兩端，在這學習歷程中的兩端的人，無論你是太超前還是太落後，都是很難以被動的方式去適應這個天秤的中心與支點，就會顯得這麼格格不入。
發展遲緩的小孩就是這樣，有他們各自不同的個性，不同的發展歷程，放在一般孩子的秤上，經常會失衡，找不到支點，人家也尋不到他的平衡點，最後甚至殞落，得用一生的時間努力往上爬，縮小與其他人的差距。小妞就是這樣，她有她獨特的特質，父母難懂，別人更難懂，生活上如此，作息上如此，學習上更是如此。問題來了，怎麼面對？
這麼帥的特質，說真的讓父母傷透了腦筋，爸媽自己帶就經常不知用什麼方式才適合了，對於老師、治療師的詢問，更是難以回答。說她會，經常不在大家預期的表現上；說她不會，又經常讓人有意想不到的驚喜。這中間，我們遇到積極又溫柔的老師，也遇到積極嚴厲的，更有不少採取自由配合的，甚至還遇過對孩子歧視且丟在一邊的，形形色色都有。除了那些少數真的會將孩子丟在一邊的一小群，其他老師們，遇到我家這個，因為都很認真面對，想盡辦法，最後都顯得超疲憊與辛苦的，有時候還會被這隻耍得團團轉。
怎說呢？不信嗎，看看下面這幾段就知道啦！時間是放學時，
老師說：小亭妤（小妞）再見。（小亭妤卻別過頭去。）
我在旁提醒：跟老師說byebye。
小亭妤：我不會說話，我才不要跟她說話呢！
吃飯時，
大人：「再吃一口。」
小妞：「我一點都不餓了。」
大人：「妳才吃兩口而已耶！」
小妞：「我都不想吃飯了！」
更有趣的，想吃什麼、玩什麼時，就會自己跑過來，在我身上磨蹭，有意無意靦腆地說：「我想吃東西呢！」
「妳想吃什麼，自己說。」
不說就是不說，十分鐘過去也一樣，就是要你猜，其實心中都有答案，也知道怎麼說，但不願主動說就是不願說，只能引導，無法強迫。
知道難搞了吧，哈哈，尤其在多人的大型普通教育中，老師都會被搞得非常辛苦！
2020年2月，在知道小妞有發展上的問題，趁著還沒入學，我們找了很多讓她更加積極學習的方式與場所，自己不擅長教，找人、找資源總該有效吧。我們先去了一家東區的學前班，講真的老師教的實在很用心，看得出這裡肯花錢在設計設備與教材；但這類型的課，似乎比較適合開發進一步潛力的領先孩子們，小妞好像沒這麼適應，尤其費用不低，距離我們家也遠，在一、兩次的體驗價後，我們就直接放棄了。
好吧，東區較遠較貴，那就在家附近找囉！我們就找到了一家位在我家300公尺，平日是幼稚園，假日化身為學前遊戲班的教室，希望有個不同的開始與歷程。
剛去的時候，覺得指導的老師很有架式與經驗。他們租了一、二樓的空間，並在一樓規劃大型活動區，放置平衡木、溜滑梯與大龍球、彈簧床、推車等。但，我們這隻上課時，還是只參與部份少量的活動，其他時間，不顧老師、家長、小朋友究竟在幹嘛，更不顧別人的眼光，在整個遊戲區內繞來繞去，像逛起大街似的。這過程一直需要我們爸媽、前來幫忙的朋友和志工不斷去把她抓回來。原先，以為老師是因為得維持住三、四個教學的品質，但是後來有人請假只剩下兩個上課，她還是懶得理我們家小妞，甚至還經常露出輕蔑的神情與語氣。就算三、四個一起上吧，每個小朋友都有好幾個大人旁邊看著，老師主要在下指令，不需要示範，不想理會只是一種心態與態度。就像一次閱讀繪本，亭妤看不清楚跑去前面，對我們而言，她總算難得有興趣而願意去學習，老師卻只是擔心會不會擋住其他小朋友，不是讓她改去旁邊側面坐著，是直接趕她去外圍晃。
原本身為家長的我們面對小孩不太受控的情形確實很尷尬，也會不好意思，但是看了幾次這個老師輕蔑的神情，當我們只是花錢冤大頭的態度，反正家長在現場，一副上課時學生亂跑干我屁事，孩子要逛就自己逛，不要發出聲音吵到別的小孩，或是影響老師上課就好，尤其不要影響他們招生才是重點。也是基於這個理由，這課程總是三番兩次經常停課請假，辦了一次又一次的招生說明會，招不滿就繼續猛辦，讓我們十六堂禮拜六的課，足足上了快半年還上不完。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老媽有事沒去，我跟一個志工大哥陪小妞去上課，中間一個在當國小老師的家長，就在我們面前跟這位幼稚園老師大剌剌談起我們家小妞的種種。這到底是哪招，在家長前面數落起一個特殊小孩如何，應該改去其他機構等等，我都已經頭轉了過去，用眼瞅著他們，他們似乎還不自知，講得很開心，這是現在台灣公民的水準嗎？
結果，快結束時，還在嘲笑著特殊小孩就會有怎樣的行為與反映的那位家長媽媽，在課程尾聲眼睜睜看見她孩子給她表現了一番不正常的表現到處亂跑，high起來的自言自語的用語都跟我家的很像，就不知道是被小妞傳染，還是「有樣學樣」俗語的應驗，哈！反正這位當老師的媽咪臉被氣歪了，真想見這位老師要不要也去鑑定一下——我說的是她本人，不是她家小孩；做老師都得上特殊教育導論這堂三學分的課，六歲前不穩定期都會通稱發展遲緩，知道嗎？妳只是一種優越感的歧視而已，包裝在妳自以為是的專業中！
至於這位私幼老師，上網看了看，她根本是這家園長和負責人，經營這個假日學前班，也經營著這家幼稚園，先不要說她假日班老時延課，在遇到特殊兒童的態度，想的竟只是希望她能乖乖靜靜地待在一旁，不要影響她上課，最好窩在角落就好。請問到底有多少孩子曾被妳晾在一側，無法好好、正常的學習呢，只會讓家長以為妳很用心，真的不慚愧嗎？難怪經常招不到學生，猛用假日辦新生參觀，事出必有因。
好吧，一般的課程在此時此刻難以參與，就積極去上早療的課程吧！去了間診所，排了個語言課程。說真的，這些早療老師真的很厲害，都能讓這些小孩乖乖就範。像我們第一個來的這家語言復健診所，老師厲害到讓小妞願意回家拿著圖卡反覆練習，還樂此不疲。
「拍拍，這是西瓜，紅紅的西瓜，我要西瓜，西瓜給妳。」邊說邊用力拍著自己胸口。好啦，好棒，但是小力一點啦，都要內傷了。當然，後來在消除這些字串也花了很多功夫，尤其是會造成內傷的拍拍，孩子呀，胸口不疼嗎，久了就不用說拍拍了啦！
持續了一整年的早療課，我們一年365天就上了快三、四百節的課程。有時上訓練認知、情境、抽象的語言課，有時上訓練小肌肉、精細動作的職能課，有時上她最不喜歡的大動作物理課。「跳！」好不容易說服她願意跳過欄杆，跳進去巧拼，接下來卻不願意丟球，也不配合暢遊，我這個幹老爸的都做起了大玩偶，示範動作給妳看了耶。頭、耳、肩膀、膝、腳趾，來跳舞啦！又跑走了，還是全身給妳軟綿綿躺著，讓你抱不起來。
其中，有一些事項更是克服了許久，到半年、一年後才好一些，就像聲光玩具好了，其他就算有些發展遲緩的小朋友，老師為了讓他們引起動機，都會使用有趣、可愛的聲光玩具來做輔助教材。可是，我們這隻不知怎樣，兩歲後，只要開啟了聲光玩具，就會害怕、尖叫並逃跑，甚至還有試著強迫她去觸摸，她嚇到全身發抖的狀況。連去診所看病，在候診的時候，很多家長喜歡利用診所外頭需投幣的那種搖搖，有音樂的塑膠車車，我們這隻是打死不願上去的，硬抱起來往內丟，她還會用兩隻腳死命勾著我的腰，唉，好啦，不要就算。每次當她在上早療，尤其在台大上課時，因忽然看見聲光玩具，怕到像個無尾熊，爬到我身上，全身在抖時，心裡真的有種無奈、不解、心疼的感覺。但，總是要讓她適應這個社會與環境，也不能都不碰，洪水法大量刺激不妥，我們就用一點一滴，慢慢增強去改變的簡敏感法，遠遠讓她知道附近有聲光玩具存在，偶爾帶著聲光玩具經過，慢慢讓她偶爾嘗試去摸一下，看一眼也好，過程盡量放慢、放長，溫柔一點，現在一年多過去了，小妞真的已經算克服了那種打心底的恐懼，頂多就是不喜歡，害怕、恐慌的狀況算已經消除了，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就這樣上著上著，我們終於熬到了上幼稚園的時候了。經歷了五月的抽公幼，六月的評估，八月的導師會面，九月的開學，小妞終於有地方去啦！我一直很擔心沒抽到，其實私幼不太歡迎這樣有視力狀況，戴著厚厚的眼鏡，溝通又有困難的小朋友入學。第一天看著穿著制服圍兜兜的小妞，下課時那個要哭要哭的表情，鼻頭實在有點酸，也很感動。
但，這樣的小朋友確實會讓學校老師感到辛苦與挫折，開學半年，每天都很害怕拿起手機看見一連串的line，幼稚園老師群組內的內容。說著今天小妤妤又怎樣，上課亂跑、尿尿沒說、吃飯不認真、跑操場一半會忽然蹲下去、亂摸同學頭髮、上課發呆、自言自語……尤其，每次學校規定的聯絡簿、防疫手冊、周末畫記，對於視力不好的爸媽，其實都會因為需要假日有朋友來報讀，使得這些作業很容易遲交，老師一定覺得小妞怪，家長也怪吧。
尤其在如廁的訓練，老師與家長的分歧很大，公幼不像私立，有幫忙訓練戒尿布，老師希望家長回家訓練，家長希望老師用比較厲害的方法、策略來幫忙。為了這件事情孩子的媽跟老師還在寒假前吵了一架。老師說：「拜託啦，媽媽，真的我們人手有限，妳讓亭妤包尿布，回家或者寒假妳們再自己訓練，我們班上27個同學，3個特殊生，真的沒辦法。」亭妤的媽卻覺得，如果家裡有訓練，到了學校還是包著尿布給她尿下去，這樣怎麼戒得掉。這個過程，小妞其實也被修理得挺慘的，有時候還會光著屁股，躲到我身後。「可是孩子呀，我答應妳媽不能管耶！」我也只能在平常，多用鼓勵的陪在旁邊，陪她好好、舒服、慢慢地去上廁所，讓她覺得安心、放心，覺得上廁所是件愉快的事，這又是第三條路了，哈哈，教育真難呀。
過了一年，中間還經歷了疫情停課，小妞在暑假過後又回到了學校，時間其實真的過得很快，她也進步很多。當然疫情期間我們也是遇到學校停課、早療的診所也休課的狀況，機構不能去，那就在家裡自己上吧！感謝很多單位與協會支援我們一些教學器材，如平衡木、大積木萬向組、益智玩具等。可能因為在家裡多很多時間跟妞對話，語言、理解、聽從指令、回應都進步很多，這是疫情來沒有想到的意外收穫。
這天，下班放學，我趕車到了幼稚園，走進學校時，聽見兩個老師牽著她走了過來，兩位老師邊走邊笑，似乎樂歪了。想說什麼事呢！老師帶著小妞過來，邊跟我說，原來平常在學校默默不太發聲的她，在課後班放學，大家在校門口等家長接時，忽然冒一句：「小朋友通通都回去了，只有陳亭妤最後一個。」這是在抱怨她阿爸嗎？哈哈！兩個課後班的老師被她的無的語氣、耍寶的個性搞得笑好久，這傢伙同時嘴角又在賊賊的笑了。老師說：「她最近越來越主動去觀察環境，有時也願意回應大家，跟老師互動，這段期間真的進步很多。」
好啦，有進步就好，希望一連串的早療人生只是個過程，小妞能夠越來越好。或許學習的路途，走的跟別人不一樣，方式更是差很多，但只要願意努力衝往終點線，一切都是好的，我尊重也接受妳的不一樣，期盼妳能適應、喜歡這個社會與環境，妳的過程有我們在，妳不會孤單，加油，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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