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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老師的感謝
文/楊昀芝
過年期間，我接到一通學生打來的電話。我有點驚訝，因為這個學生畢業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我想，他在撥這通電話前，必然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他告訴我，他和同學們想來看看我，我馬上知道，他們一定是聽說我眼睛的事了。我不假思索地答應了，還說了幾句比較輕鬆的話，讓氣氛不要那麼沉重，他在電話的那端也笑了。記憶中，我從未這樣與他交談。
聚會那天，我們約在一間餐廳見面。我有些忐忑，不知道場面會不會因為多年不見的生疏和我的視力狀況而變得尷尬。才這樣想著，邊從停車場準備走進餐廳，那位打電話給我的學生特地從餐廳裡出來迎接我。他一邊告訴我他是誰，一邊輕輕扶著我的手。我再次感到驚訝，因為他的動作告訴我，他已不再是那個我曾認識的懵懂少年，而是一個成熟體貼的青年了。
他帶我到桌前坐下，學生們紛紛向我打招呼，我這才知道，來了將近十個同學。打完招呼，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因生疏而有的沉默。於是我主動開口，請他們一一告訴我他們是誰、近況如何。學生們很配合地開始為我作自我介紹。我發現，他們的聲音和少年時已經不同，我只能從他們的說話習慣中，依稀找到一點當年的記憶。他們有些已在工作、有些還在念書、有些則去當兵。隨著話題的開展，氣氛逐漸熱絡起來。
一個學生較晚進來，輕快地向我打招呼。我又驚訝了，因為當年，我從未聽過他的聲音。每次我問他事情，他都只是點頭、搖頭或聳肩。他在同學的聳恿下坐到我旁邊，和我聊起他現在的生活。我覺得不可思議，這個我面前的青年，真的就是當年我教過的那位少年嗎？以前，我從沒機會聽他說話，現在，我們竟然可以像這樣自然地聊天。
我點的餐送來時，我伸手找餐具。此時，那位方才領我進來的同學，立刻輕輕抓著我的手放到餐具上面。這次，我的驚訝化為盈眶的淚水。孩子，謝謝你如此細心體貼，謝謝你在我還沒開口時就注意到我的需要。你的用心，老師都感受到了。
用完餐，有同學提議照張合照。大家都圍在我身旁，一起面向鏡頭。照完相，一個學生終於問起我眼睛的事。我向他們解釋我的病因，並且告訴他們，我已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光。
聽著學生們的笑語，我忍不住想起，我們一起共度的那三年。那時，我們都還很年輕。我記得他們得溫和敦厚，他們的開朗活潑。時間一下子就過了好多年，他們在我坐月子時來探望的那個新生兒，如今已是活蹦亂跳的小學生。
孩子們，你們知道嗎？老師好慚愧，因為我並沒有為你們特別做過什麼，但你們卻在這麼多年後的今天，特地跑這一趟來看我。能被你們這樣簇擁著，我真的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老師。
我很高興知道，你們都過得很好，都在為自己的理想和目標努力。就像我以前常對你們說的，你們的未來有無限可能，而你們確實已經長成，我當年料想不到的成熟模樣。這是身為老師的我，最感到開心的事。
我也和你們一樣，正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努力著，繼續教書、繼續寫作，也開始演講，和更多人分享我的故事。現在的我，過得很好、很幸福。而你們給我的這些溫暖，是我幸福的生活中尤其珍惜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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