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玩出孩子的自省力
文/陳芸英
楊聖弘的臉書最近出現幾則跟教育有關的文章。這位在職場上討論視障修法、為視障朋友爭取福利的秘書長,其實這輩子有個永遠的職稱——爸爸。
認識聖弘家的人都認為他把孩子教很好,其實這跟他的核心價值有關。打從女兒一出生,他就認定是一個完整的人,自然有她的喜怒哀樂,「而我,完全接受孩子所有的狀態,沒有預設立場要把她變得怎樣。」
女兒漸漸長大有了自己的情緒,「我不怕跟她講道理,當然不會用硬梆梆的方式,而是童言童語,孩子什麼時候理解我無法預期。」而女兒的心情他也願意傾聽。
有一次,聖弘覺得女兒的做法不好,稍微講她幾句,並試探性的問女兒看法,「你覺得呢?」接著女兒解釋自己的想法。由於孩子還小,辭不達意,說的話沒有邏輯沒有系統,他聽完後,將女兒的說法做些修正再問,「你是這個意思嗎?」女兒努力的點點頭,聖弘覺得她的想法也不無道理,便說,「喔,那是爸爸誤會你了。」
聖弘跟孩子溝通時,並不擔心孩子年紀小聽不進去,「我相信每個人的可能性,那個可能性不是我們決定的,我能做的是,此時此刻用她懂的語言告訴她。」所以這個爸爸說的話充滿「水果奶奶」語言和「巧虎」語言,意即用誇張的聲調和大動作強調自己的看法,「你說,這……這……怎麼辦呢?」
女兒在成長過程中曾經歷很「番」的時期,她是個好勝心很強的孩子,平常喜歡跟爸媽玩遊戲,如果輸了會生氣,甚至大哭大叫。
他與女兒互動的原則是「先處理情緒、再講道理」。
這時「爸爸」的角色登場了。他把女兒抱在懷裡,以同理心理解女兒輸的心情,「其實輸很正常啊,但上一次我們玩遊戲時,你是不是也不喜歡大哭大叫的孩子?」上一次父女玩扮演遊戲時,女兒對哭鬧的娃娃覺得討厭,聖弘趁機曉以大義,讓她產生理性的連結,希望女兒對「輸贏」釋懷。當然小孩不可能一兩次就學會,不過,隨著她慢慢長大,漸漸的從大哭轉為默默跑到房間發洩情緒,且哭鬧時間短了,「你會發現她真的很努力。」
聖弘堅持用「愛的教育」,「不打不罵」是他的原則,而多年來他也看出女兒的改變。
女兒從小對自己喜歡吃的食物都不准別人碰,因為她要獨享。
某日回家,女兒問,「爸爸,你很喜歡吃巧克力喔?」女兒其實也喜歡,若以一分至十分區分喜愛程度,巧克力得七分。
「咦,你怎麼知道?」原來女兒曾看他吃巧克力很開心的模樣,讓她連結「爸爸應該喜歡吃巧克力」的想像。
女兒說,「老師今天有給我們巧克力耶!」
「哇,怎麼這麼棒。然後呢?」
「你等一下可以吃到那個巧克力喔!」
接著聖弘用非常愉悅的心情搭配非常誇張的手勢說,「哇,怎麼有這麼棒的孩子!」女兒拿出巧克力給聖弘,他一口咬下,「哇!這巧克力怎麼這麼好吃!」配合陶醉模樣,女兒發出嘻嘻嘻的笑聲。
由於女兒喜歡吃鳳梨酥(應該可得八分),為了回報女兒的善意,聖弘說,「如果我有鳳梨酥,我一定也會留給棒寶(私下稱女兒「棒寶寶」的簡稱)吃。」
女兒隨後問:「爸爸,你喜歡吃鳳梨酥嗎?」
「我也喜歡吃啊!」
她說,「我想到一個辦法了,下一次如果有鳳梨酥,第一次給你吃、第二次給媽媽吃、第三次我才自己吃。」聖弘非常欣慰女兒的善體人意。
此外,爸爸也扮演「生活教育者」。聖弘說,人跟動物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動物只有反應,而人有反省,」人會反省是因為有價值觀,這價值觀不是父母硬塞給孩子的,硬塞是危險的,「當我們給她的跟現實不相符時,她會不知所措,我要給的是思考能力。」
某日在捷運上,一對父母帶著孩子上車,車廂內馬上有個阿姨起身讓座,這時,孩子的媽趕緊對孩子說,「跟阿姨說謝謝……」重複好幾次,但小孩就是緊閉著嘴不說,孩子的爸只好很不好意思的對著那阿姨說,「謝謝你啊!我們家小孩害羞啦!」
聖弘表示,當他給孩子一個指令時,一定會分享「為什麼」,為什麼別人讓座要說謝謝,因為他帶孩子搭捷運也遇到這種情形,後來跟女兒討論,「如果你站著腳很酸很酸的時候,如果有人讓座給你,感覺是不是很好?」聖弘不會強迫孩子說「是」,但如果孩子說「不是」,他會問為什麼不是。
女兒回答「是」。
聖弘繼續問,「他明明坐著很舒服,也許他要坐很遠,可是他把座位讓給你,自己的腳站得酸得不得了,可能會倒下去,」聖弘用了誇張的語調帶著大動作問,「他是不是很棒?」女兒回「是」;聖弘接著問,「這時候我們應該做什麼?」女兒馬上回,「跟他說謝謝。」聖弘很高興,順便問,「英文的『謝謝』要怎麼說?」女兒回「Thank you」。
於是這件事在孩子心中便產生內化,因為她認同這觀念。下一次搭捷運再遇到有人讓位,女兒馬上說「謝謝」;甚至後來看到老人家上車女兒也會主動讓位,「這表示,當價值觀建立之後,孩子就會產生判斷能力了。」
孩子在不同階段會問大人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例如某日,她問,「爸爸,我會不會『下地獄』?」聖弘好奇女兒為什麼會這麼問,原來她說謊了;還有一次是沒寫功課,她也問,「『沒寫功課』會不會下地獄?」聖弘只好把焦點拉回她為什麼「說謊」和「不寫功課上」,並加上自己的看法,最後一定會補上一句「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等於把發言權丟回給女兒,鼓勵她發表看法,她也會滔滔不絕講自己的意見。
聖弘全盲,不過,「爸爸看不到」這件事在家裡一點都不重要。他曾在女兒很小的時候把她的眼睛遮起來,「這就是看不到。」這麼簡單的動作,女兒很快理解什麼叫「看不到」。
爸爸看不到很現實的問題就是無法唸書給孩子聽,出門不可能跟別人一樣,看到某些稀奇的東西邀他一起看,這些都是看不到的劣勢。這時聖弘轉個念頭想,「我能不能藉此訓練孩子的表達能力?例如反過來要求孩子說給我聽?」
女兒在爸爸的要求下開始說故事,有時講得七零八落,他再把女兒的意思重組後反問,「你是這個意思嗎?」藉機訓練女兒的表達能力,下一次她就越講越好了。
聖弘認為,女兒應該不會忌諱別人知道她爸爸是看不見的人;萬一將來她因陪伴看不到的爸爸而被同學取笑,他也做好「陪伴」女兒度過障礙的心理準備。
聖弘目前在輔大念心理研究所,心理學講的「同理心」是指完全接納;完全接納不等於完全認同,但被完全接納之後,孩子會知道自己是有價值的人。後來他讀到很多犯罪的人追究問題根源可遠溯至「童年記憶」,姑且不論有沒有道理,但如果這孩子的童年就是一個完全被接納的小孩,那麼,他就不擔心女兒的未來會出現多麼嚴重的問題了。
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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