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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棋逢敵手
文/吳銘豪
這陣子搬家，發現埋沒在角落二十多年的象棋，媽為我在盒上寫的名字已模糊，記憶卻不斷地在腦海中翻出。
小學參加棋藝社，與很多國小生對弈。有人輸了會生氣，有人輸了會擺臭臉，有人輸了會啜泣，有些情緒管理得當的人則在快輸的時候，伸手將棋盤打亂，笑咪咪地說：「這盤不算，重來。」
跟他們比起來，我媽的「棋品」真是好得不像話，她從來沒動怒過，也沒毀棋過，因為我從來沒勝過她。
暑假期間，經常看著爸與電腦對弈，於是好奇地問：「怎麼沒看過你跟媽下棋呢？」爸表示高手不只在民間，還在我們家。從前屢戰屢敗的他不再敢對媽丟出戰帖。
我拿著棋盤跟象棋走到正在掃地的媽媽旁邊，踮起腳尖，拉近我們在空間上的差距，「我要挑戰妳。」她眼睛微瞇，幾條歲月的痕跡顯現出來，「你是第二個敢挑戰我的人。」她說完轉頭看著爸，並要我去沙發等她。
「你媽跟你的同學不一樣喔。」爸坐到我旁邊說。
「我知道啊，她年紀比較大。」
棋盤上的「楚河、漢界」之間，被寫上很多日期，那是爸的「宣戰」紀錄。日期旁都有符號，畫圈代表爸獲勝，愛心代表媽獲勝。我怯怯地看完所有日期，每條都是愛心，有些還是二顆，媽說那是我出生後，幼幼時在旁見證她的戰績。
兩軍交戰前，她拿了幾包我愛吃的零食放在桌上，說這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還叮嚀吃零食可以保持心情愉悅，叫我不要客氣。
十幾分鐘過去，我只防守不攻，以試探她的功力。她伸出左手拿了一塊餅乾放進嘴裡，「年輕人，很沉得住氣喔。」她也拿了一塊塞給我。
「別想擾亂我軍心。」我邊咬餅乾邊說。
此時，只見她緩慢伸出手指壓在「兵」上，往後走一步。
「兵哪能後退走啦！」我邊喊餅乾邊從嘴裡噴出。
「他是特種兵。」媽說。
不想跟她計較，我想辦法滅掉那幾位特種兵。但半途又被她的「車」來個直角轉彎，吃掉我的棋。
「車哪能轉彎啦！」我又喊道。
「你看路上的車哪台不能轉彎？」媽反問。
我評估自己的軍力，應該還有機會戰勝她。但很快就驚覺，太低估她了。
「妳的馬為什麼能走田字？」
「因為它是千里馬，可以跑比較遠啊。」
我看著在旁觀棋的爸爸，要他趕快吹哨喊犯規，他則表示：「你還沒見識妳媽的高射炮呢。」
我伸手將棋盤打亂，「不玩了，不玩了。」
擦拭灰塵後，掀起盒蓋，擺上棋盤。我將黑紅兩軍棋子就定位，伸出食指壓住「兵」，往後拉，往後拉，再往後拉，拉出界也無法回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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