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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好久不見
文/游高晏
秋冬的颱風未演先轟動,我們在抉擇的傘下休憩或匆忙。休憩的人不安或狐疑,匆忙的人在抱怨中期待,忘記問不知是誰陷入泥濘與焦黑,忘記還有乾冷空氣和成長的山嶺。
是時候變化了,鳳凰即將涅槃,我們仍在戒備的島嶼盤旋。
因為遙遠的恐慌,人們已焦慮太久,不相信劫數已盡,不相信可以掌控。
週二桃園放假那天,我得以在家裡遠距上課,因為老師的腳受傷,也因為我竊喜躲過風雨。超過三小時,既切近又有距離感的不同聲音持續灌入耳膜,除了老師,還有熱烈討論的同學,與我叩叩打字的聲音。沒有看見彼此表達似乎更自由,唯一無存的聲線亦不會靜默。無亦是有。
好久不見的無形網罩,好久不見的虛無心境,好久不見的線上課程的感覺。
突然想起上週在學校見到的那個身影,颱風天不知他還好嗎?
那時秋高氣爽,我還在學校衝撞趕課。母親一直催我「快點快點」,快點吃飯,快點走路,快點收拾東西。我執拗地打完回答老師的最後一個字,沉浸地享受完最後一粒自助餐的米飯,拉好我和母親包包上每一根拉鍊,上完廁所才能進入下一個環節。她的催促似乎成了時間快轉的阻力。
上午的課在山下的「總圖」,下午要回到山上的人社院。環境熟悉後,母親漸失健走鍛鍊的興致,上山下園皆以車代步,何況趕時間!
離開餐廳往山上開,要經過兩三個十字路口。午餐時間,蒼鬱的路樹下、人行道上,漫漶著重重人影和書包邊跳動的娃娃熊熊們。尤其教研大樓前,有公車站牌那個路口,此時都會站一兩位校警疏導交通以策安全。緊張習慣的母親,也只能讓車輪慢慢滑動直至靜止,等待行人通過。
車旁徐徐走過一位以杖探路的身影,走向馬路中央。看來他要橫過馬路走向那棟教研大樓,周圍的忙碌似乎與他無關。高瘦挺拔的身型,看來不是之前認識那位視障的陳同學(陳稍矮一些)。我想,他清楚自己的位置與方向,周遭狀況及時間掌控。
校警揚起手,擋住對向的來車,為他,也為同一方向行動的路人。他仍表情閑靜,以杖碎碎點擊著腳下的路,並不慌亂,也沒有求援。
凝視著他漸遠的背影,母親緊繃的臉不知何時和緩溫暖許多,差點沒留意到校警通行的手勢。
週末還聽了一場演講,大學的欣倫老師受邀在桃園總圖講:「讀懂西西——改寫經典與手作遊戲」。西西是老師和我都很喜歡的香港作家。這場演講讓我們穿越西西多元平實的文字背後,經驗她罹患乳癌導致右手殘障無法書寫,卻持續創作的生命;為了復健展開縫中國文化熊、做猿猴公仔的另類說故事之途。
老師也對我們說好久不見,驚喜相逢。
風雨仍在,陽光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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