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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命題人生
文/游高晏
過去的一週，快要燃盡我和母親的能量：一週兩場研究所推甄的面試，還有期中考。等到11月3日、週五下午，從新竹趕到台北去領文薈獎，我的能源補給都還沒跟上。沒有足夠燦爛的笑容，沒有充滿自信的眼神，沒有步態穩健的走上領獎台，也不知如何被引領著，走了下來。把那幀設計鮮麗的獎狀擱在身旁的小桌上後，兩片裹著黑輪的沉重眼皮就不自覺地關上了門，身體還撐著坐在椅子上，一顆頭卻千斤重地垂下，沉沉地睡了，忘記自己坐在第一排。
「文薈獎」我好像是常客，從小學四年級到這次，共領了九次。過去八次是連續的，每次像寫命題作文——有一個主題或題目，把生命故事、經歷的人事，揉進題目的框架裡，做一幅面向大眾，可圈可點的純文字繪本，把自我的悲喜、跌倒與振作，都融成顏料、繪作風景。這次，卻是開放性的，沒有設定的目標與方向，沒有想當然的主題與立場。
事實上，上大學以後，我依然需要母親陪伴的現狀，成為新鮮的尷尬與人際障礙；我想要人懂、渴望接近同儕的心，似比高中時更強烈；同學的臉卻比風吹落的花瓣，更易轉瞬飛走。一聲「阿姨」，就交代了需要傳達給我的事，母親手機通訊軟體裡我同學的LINE帳號，比我還多。誰讓我無法即時溝通呢，沒有口語、又不會手語，連打字也要用平板或notebook，才能勉強控制。我靠在牆角聽課，遠遠地維持著我的「正向」人生。
沒有什麼獎是唾手可得的。其實，我沒有辦法寫好命題作文已經三年了，離開這個領獎台也超過三年，更未企及「普通人」的文學桂冠。也許安穩與幸福地求學，有家人無微不至的照顧，無法深究什麼世俗情懷的冷暖，是我創作枯竭的藉口。大學時光，在一次次報告與考試中掙扎，在同學和教授的眼光中沉浮，一點一滴即將漏盡。雖然我不以自己為家人負擔，但他們都自然而然，與我綁手綁腳綁在一起。日子就這樣，如「兩人三腳」般蹦跳著前進，更費力些、更顛簸些，但終究走得越來越遠了。
坐在台下，打了一個盹，突然驚醒。桌邊另一旁的第二名，在身前的包包裡摸出一瓶眼藥水，熟練地對著一邊乾枯的眼窩點下去，她的身型也是乾瘦的，粉紅色的蕾絲上衣沒有使她看起來豐潤一些。父親說，她是「文薈獎」的常勝軍。微光的半個視界於她，是不全、是不公，是她的命題作文。我的呢，亦要繼續寫下去。
兩場碩甄面試感受懸殊，結局不知會否一樣。斗膽把未有結果的事公開，已是我從未有過的勇敢。命題的人生，也有不同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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