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彭羽軒,研發「盲用相機」
文/陳芸英
圖/彭羽軒、羅習五提供
八月底,遠傳電信揭曉「校園盃應用軟體競賽」成績,最受注目的是以「盲人照相機Dark Angel」智慧型手機應用軟體得到「全國菁英組亞軍」的彭羽軒;他在參賽時寫了一段動人的話,「每一個人都應該擁有這世界的美,視障者所缺少的感官我們想以其它的方式去實現它。」
畢業於嘉義中正大學資工研究所的彭羽軒十一月中將到華碩電腦上班。應徵時還沒得獎,但面談時談論到「盲用相機」的作品,展現他有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這應是他受青睞的主因。而早期也參與研發的陳信宏目前任職於仁寶電腦,指導兩人的羅習五教授得知兩位學生找到好的工作特別安慰,提及當初接下這案子的初衷。
他說,這項研發的起因是HI異質整合聯盟主席蘇朝琴教授鼓勵他們做跟弱勢有關的題目,他承認這對助理教授沒有太大的貢獻,對業界也沒有產業價值,這東西即使做出來在欣賞的人也不多,「但兩位學生覺得,如果成功可能造福視障界,願意一試;我對他們願意做感到抱歉又感激,現在他們有好的出路,我很高興。」
研發一開始是由資工所的研究生陳信宏主導。
他原本的構想是使用一台嵌入式系統裝置,把眼前的影像拍攝下來(例如用webcam),再配合當時所做的開發版,若盲人使用此裝置,得先在前方拍攝一張眼前的影像,再利用程式把那影像的輪廓處理出來。假設處理的影像對應到盲人使用者的正前方,當盲人使用者一移動到對應的影像輪廓時,因輪廓的深淺會產生大小不一的電流刺激,藉此讓盲人使用者感覺到前方的輪廓。其效果如同一個虛擬手套,讓盲胞可以觸摸到遠方的景物。
這過程中最重要的是該如何給予使用者相對應的刺激,他想過使用馬達,再來是飛機上可以控制機翼的軸等裝置,並跟工學院的人討論如何開發。但是這些方式所能處理的刺激程度是很難精密控制的,後來的結果是用電流的刺激讓盲人感覺到輪廓的深淺(因為電流的大小可以隨著程式來控制)。
但每位使用者的方式有異,例如有使用者的移動速度過快,電流的刺激來不及反應,因此產生誤差。由於偵測一再失敗,沒有找到解決辦法,實驗進行一年,尚未做出雛形,信宏就畢業了。
信宏的學弟彭羽軒在實驗進行一半時加入,所以信宏畢業後由羽軒接手主導。
羽軒說,「當初從學長手中接下這個未完成的實驗時,我覺得有機會加入自己的概念,幾乎是下定決心非成功不可。」
他旋即做了一些突破性的改變,例如當初信宏用的是「電流的刺激」,可是羽軒不喜歡被電的感覺,因此改玄易轍,把拍出來的照片轉換成浮雕。他們曾在視障資訊上得知,美術館的畫前常有專為視障朋友設計的浮雕版,以觸摸浮雕版瞭解該幅畫的內容,「我們一開始的構想也是做一個可以隨身攜帶的浮雕版,」由於羽軒過去學的是「光電工程」,對這方面比較有把握,他突破了浮雕版的技術,結果往正面的方向發展。
另外,以前的實驗都在電腦上作業,但他覺得不見得盲人都習慣用電腦,不見得盲人都會安裝軟體,還有電腦有很多線路,盲人看不到,也許容易被絆倒……等等,他也捨棄電腦作業。
他重新翻做,設定新的作品要有無線、方便攜帶、容易操作等特點,「這時我想到手機,也許手機對盲人更普遍,更容易隨身攜帶、使用,我就把原來的電腦改為手機,透過Android無線化藍芽傳輸讓視障者不會為一大堆電纜線煩惱。」
羽軒說,他想表達的就是以觸覺代替視覺,把平面照片轉換成立體觸摸照片的概念,相當於是「盲人照相機」,也就是一套有助於盲人使用的視障輔助程式,透過手機拍下照片後,再藉由語音導覽進行操作,以無線藍芽傳輸連接到可觸摸的浮雕面版,形成類似點字畫的效果,盲人即可透過觸摸來感知周圍物體景象。
此外,他也考慮到價格問題,都使用最低價格的硬體完成隨身浮雕板,讓所有視障者都能負擔的起。
這段時間他最常參考的是關於盲人手機的資訊,做的時候把自己當作盲人,以盲人的角度執行。
不過,有人提出疑問,「你們不是盲人,怎麼知道自己設計的東西適合盲人使用?」羅習五教授說,研發過程他們的確沒有找視障朋友測試,「因為找盲人使用必須申請人體試驗,雖然對人體沒有任何威脅性,但需要三個月的時間,而我認為申請人體試驗是違反道德的,」只找大林慈濟醫院的眼科主任當諮詢顧問,因為眼科醫生常接觸視障朋友,瞭解盲人需要什麼。
羽軒完成實驗之後覺得做得很完整,決定參加「遠傳校園盃應用軟體競賽」。
「遠傳校園盃應用軟體競賽」的頒獎典禮像金馬獎、金鐘獎般,事前沒有人知道自己得獎與否,進場有如走星光大道,主持人是黃子佼,現場記者很多,場面很盛大。
他坐在觀眾席上心情七上八下,直到「亞軍」念到「彭羽軒」的名字時,「我很想哭……」所有的辛苦都拋到九霄雲外,「我超高興的,第一件事就是撥電話給媽媽,」過去一年,媽媽只知道兒子很忙,不知道忙些什麼,現在終於瞭解了。
羽軒在中正大學資工所的實驗室算是異數,因為大部分同學做的是作業系統的東西,只有他做的跟大家不一樣,同學常問,「你做那個有用嗎?」私下也談論他,總之沒好話。由於自己與眾不同,他也不敢多跟同學說什麼,只好埋頭苦做,常常一個人在實驗室做到凌晨兩三點,感覺很孤單。直到得獎的消息傳回學校,那些在實驗室的同學才說,「原來你最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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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指導兩人的羅習五教授說,「失敗很重要」,因為信宏的失敗讓羽軒避開不可行的方向反而找出契機,奠定接手後成功的基礎;即使最後由羽軒得獎,羅教授也沒有忽略信宏過去的功勞。而信宏認為,「每個人的想法和創意不盡相同,羽軒憑自己的感覺找到最適當的方法,獲獎實至名歸。」
不過目前這套軟體解析度很低,真的要應用到日常生活中需要廠商開模製作,羽軒做的只是一個雛形,離視障朋友拍照還有一段距離。
不過,令人驚喜的是,研發發表之後有美術館表示,如果能將技術呈現在美術館,就可以幫助盲胞看一些畫作,而在美術館沒有體積的問題確實很可行,甚至以人認為比放在手機更恰當。對羽軒來說,雖然不是用在盲用相機,但轉而用到美術館也是不錯的結果,這讓他們的努力有了實質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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