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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西班牙印象
文/林聰吉
去過歐洲幾個國家，雖是國土相鄰，卻感覺各有特色。捷克讓人想起卡夫卡與昆德拉，既桀傲迷惘又玩世不恭。奧地利則像個沒落的貴族，走在金碧輝煌的昔日奧匈帝國皇宮，腦海總響起約翰史特勞斯的圓舞曲，但反覆聽來，卻覺得那是一首為帝國送終的輓歌。老成的德國有點厚重又無趣，走到許多地方都覺得黑格爾、康德等哲學大師的鬼魅如影隨形，有時還真令人喘不過氣。
來到南歐的西班牙與葡萄牙，直覺上就想起這是兩個曾在大航海時代，成為世界霸權的國家。巴塞隆納港邊高聳的哥倫布銅像、里斯本郊外的發現者紀念碑，都不斷提醒遊客們昔日海上帝國的榮光。但是走在西、葡兩國的街頭，穿梭於熙往攘來的人群，卻很難讓人聯想週遭人們的先祖曾是雄心萬丈的冒險家，或是在無垠大海奮進的水手。
就談談西班牙，對西班牙人的初步印象是閒散愛聊天，街頭隨處可見的露天咖啡座，一般多是室內餐酒館的延伸，而從早到晚，這些地方皆不乏有人們聚集高談闊論。坐在地鐵車廂內，也總是人聲嘈雜。某天晚歸走出地鐵站已近夜晚十一點，卻見站旁的公園仍擠滿人潮，小孩的嘻戲聲，大人的聊天或叫喊聲此起彼落，不免感佩西班牙人的精力旺盛。回到租用的民宿，躺在床上已過凌晨，對面小巷比鄰而居的兩位大叔，卻還隔著陽台開懷閒聊。
也和人湊熱鬧去了著名的奔牛節，曾在電視上見識過的奔牛景象，從起點到終點其實只有三分鐘，而且一早就鳴槍開跑，所以當天到達現場已不見奔牛的蹤跡。不過小城人潮洶湧倒是一點都不陌生，場景就像台灣的選舉造勢會。只是台灣人比不上西班牙人的熱情忘我，許多在場的人舉起紅酒猛灌，也同時不忘把酒往別人的身上潑。為什麼要往別人的身上潑紅酒呢？因為傳統上奔牛節的參與者要穿白衣配上紅色的飾物，可以是紅圍巾、紅領巾、紅腰巾等。既然是紅色，所以把白衣染成紅點當然也可以，於是向人潑灑紅酒然後留下紅色的印記，既是好玩也是取代紅色飾物的創意之作。
然而，有些人間事演變到最後其實已因果難辨了。時至今日，潑紅酒已成了喝紅酒，甚至喝很多酒的藉口。於是可看到不少醉漢到處撒野，其中最普遍的景象就是隨地小便，無怪乎走過小城許多角落，總聞得到空氣中瀰漫濃濃的尿騷味。
西班牙有不少宏偉的教堂，天主教信仰鼓舞西班牙人，將曾經入侵的回教徒趕出伊比利半島。西班牙在大航海時代對於海外殖民地的拓展，也懷有傳播天主教福音的神聖使命。如今教堂的壯觀仍在，但許多資料都顯示，教徒的人數長期以來早就呈現大幅減少的趨勢，尤其年輕世代的信仰者正迅速流失。如今各地的大教堂都已成了招攬觀光客的景點，入內參觀皆要購票進場。觀光客多了，信徒卻少了，沒有了靈魂，那精緻的軀殼又剩下多少價值呢？
不能免俗地也去看了場佛朗明哥舞，想像中舞台上應是風情萬種，嘴巴咬著一枝玫瑰花的美艷女郎，不料台上卻是兩位上了年紀的歐巴桑。雖然舞得賣力，但是歌聲沙啞蒼涼，聽來有點令人感傷。我有點惘然，幽暗燈光下，彷彿瞥見這個昔日殖民帝國的巨大背影，蕭瑟模糊，終至黯然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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