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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以暖壽之名
文/鍾彩瑜
午餐時刻，港式燒臘快餐店內，人流活絡，我們一行四人圍坐中型圓桌，埋首菜單唧唧呱呱細聲討論，決定餐點後，168大哥表示來者是客，我的餐他埋單，順應好意，我減省客套，直看著三人摸口袋找錢包，幾張百元鈔聚攏，首次加入飯局的我被指派前去櫃檯點餐結帳，可能視力相較於其他三人靈便吧！拿了收銀員找的零錢回座位，卻短少二十塊錢，185先生表示算了，收下我手中的幾枚硬幣，塞入口袋。
依然犯了眼力不好的迷糊帳，心裡正懊惱著，150小姐起身，從容穿梭錯落的大小飯桌間，為大夥兒取餐具、餐巾紙、倒熱茶，輕巧熟練，原來自以為勝出的視力是自我安慰，又為點餐找零的錯誤內疚了。
邀餐的大哥每逢星期六上一門專為視障朋友設計的文藝進修課，前些天來電邀約本週課後一道用餐，提說早一天為我暖壽。暖壽，好老的用詞，惟有人惦記生日，願意借此發揮，仍不失驚喜，雖然知道拜網路社群之便，祖宗八代都不再是秘密。我促狹要求給唱生日歌才赴會，大哥顯然只是一時興頭，對我的貪求支吾應聲，為了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吞吐亦當成交，快快點頭答應。
早早等在教室外，下課時分，三五男女相偕或走或聊，還有攔截授課老師請教討論者，謹慎的隨性的氛圍，腦中迸出學生時期青春滿溢的畫面：教室、學習、求知、眼前的生意勃發、炙熱而美麗的後青春、熟青春、老青春！
走進教室，輕碰邀餐大哥手臂並發聲招呼，老大姿態依舊，拉上兩位熟識學員同行，來者三位身高看似「等差」──相等差距，有些意思，方便我私擬稱號，沒忌諱的開口問，高者185公分，矮者150公分，大哥不高不矮，我估是那吉利數字168，應該不致抗議吧！
餐間配話，消弭陌生感。因為黃斑部病變，失去中央視野的185先生，聲稱只能斜眼看人，聽他時不時一臉無辜的無厘頭笑話，看似事事不上心的自由派，可當我談到失眠與鈷過敏問題，他卻思緒清晰，科普幫助睡眠的元素鎂與含鈷物質等知識，仿若事先預習的演示，太讓人驚豔了！白化症的150小姐是個馬拉松選手，既是跑步高人，又認真學習寫作，能文善武，我又一次自嘆弗如，高手在民間呀！
天南地北、胡扯亂聊拌飯吞食，無上飽足，視力糊塗的四人，飯畢似乎也到了揮手道別的時候了，一道往捷運站行進，150小姐中途先行離去，塞在擁擠車廂的我惦念「暖壽」之約，厚著臉皮問身旁的168大哥：「不是給我唱生日歌嗎？」
「祝妳生日快樂，祝妳生日快樂，祝妳生日快樂，祝妳生日快樂。」大哥壓低嗓音，不加思索開口唱完重複的四句歌詞，實現承諾。
我笑開了臉。一般人約會見面，只要騰個彼此適當的時間，方便容易，眼睛看不著的人，卻得想方設法費盡心思，暖壽，藉口，可那沒在人潮裡的低唱，雖說已得到允諾，卻依然是個驚喜。
出站後，揮別兩位男士，我自顧自前行，咀嚼那低得不能再低的歌聲，今年聽到的第一首生日快樂歌，生日未到，已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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