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迎新
文/游高晏
剛上大學時已被「迎新」過一回。彼時的我,等陌生的學長把我拉進113屆fb社團後,欲揚先抑,憋屈幾天,看著有十幾位「拋磚引玉」的自介文在前,才洋洋灑灑也寫了一篇,表達對即將遇到的五十張新鮮面孔和未知四年的期待,用詞遣句故作幽默還要彰顯深度,可惜怕真實出場時仍會嚇到眾人,不得不斟酌文字說明自己的「不同」。
文章po上社團,忐忑計較著按讚的人數,回應的熱度。至今仍記得那位內壢高中畢業的同學,留言說知道我這號人,是在一次高中文學獎的頒獎典禮上。雖然接下來的四年交集不多,我仍感激她的溫暖善良。
每次當新人,便想要快快「折舊」,打磨掉粗糙的鈍角,滾入一群七稜八角的新鮮人裡,不覺生硬不覺突兀,甚至催熟一些陌生漂走的眼光,可以為我暫停。
大學四年,每個學期每堂課都是新的組合,連必修課都有無法預期的人與事攪在一起。那是大學的正常生態,是我太容易驚惶。一年一年變老,登出舊日,我對環境對人群是永遠的新人。只是不再有迎新,打磨永無止境。
大四那年才修《論語》,是為湊學分做的選擇。雖然後來證明那三個學分其實不必要,回頭看,至少靠近了一位冷面嚴謹(只是我的想像)的教授,收穫了一肚子《大學》、《論語》《孟子》(老師的課會縱橫聯繫),最後還得了意想不到的高分。課程快要結束,我也即將離開松林掩映的校園。看到下學期中文系的課程安排裡,有老師開的《禮記》,心嚮往之。大二那年老師也有開,當年也許無心也許故意地錯過,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加選。
最後一堂課,母親幫我問老師:「下學期我們可不可以回來旁聽《禮記》啊?聽說那天下午還有《尚書》(是中大好不容易請來的教授上的),也是高晏在大學無緣上到的課。」
「當然可以啊!」老師不失禮貌地表示歡迎,停頓一下又說,「不過,你們都去那麼遠了。聽說清大研究所很重英文,課業也不輕鬆喔——」
我以為我可以,以為終於把松鼠開運動會的校園待成了舊地,可以隨時回來串門子。 等到碩一的選課底定,發現中大開《禮記》和《尚書》的那天我真的沒課,卻鼓不起勇氣對母親的詢問點頭。
離開後我又成了新人,走遠了都不敢回首。沒有邀約,沒有合理的藉口,怯於重遊。
「中央中文」的臉書分享了今年「研究所新生歡迎會」的照片:一群熟悉的老師歡樂祥和地端坐前排,後面林立幾張新鮮的面孔燦爛地笑著,比著各自不同的手勢。
我也參加了新學校的「迎新茶會」,是學長姊們主持的,來了三位教授。母親拿著平板幫我唸短短的「自介」還會打結,新同學們不禁笑起來。大約是太輕鬆愉悅,吃過晚餐的我仍吃得下兩片披薩。
開學兩週,我重了一公斤,母親說我該減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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