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再見,Ohara
文/陳芸英
繼《讓我做你的眼睛》之後,張國瑞與他的導盲犬Ohara的故事,再一次出現,名為《再見,Ohara》。
漫長的十二年來,只要外出,國瑞的身影左方,必定會出現另一個影子。那個影子的腳步輕巧靈活,卻也異常堅定,每邁出一步,總穩穩落在最安全的地方。
那是上帝賜給他的另一雙眼睛,他的導盲犬,Ohara。
Ohara活潑外向,最愛纏著主人玩拔河,不過,只要一配上導盲鞍,牠的「工作魂」便熊熊燃燒,眼神透露出無比認真的決心,也比誰都更在意主人的安危……牠以直接而純粹的愛,以及無條件的信賴,涓滴灌溉他的心田,守護他的每個步伐,一晃眼,就是十二年。
歲月飛逝,每一幕仍恍如昨日。
他知道人生沒有不散的筵席,只是面對真的太難。當Ohara的退休勢在必行,他再一次地感受到,自己正走在心碎的邊緣,他逼迫自己,告訴自己:為了Ohara,你必須學習放手,讓牠走……
這一段書寫過程,本刊以書中的「作者序」概括介紹。
作者序:愛與信任的故事
文/陳芸英
我喜歡說故事。記得多年前曾跟朋友講一個感人的故事,這朋友也覺得故事很棒,隨後反問我:「你為什麼不寫下來?」
我在淡江大學盲生資源中心兼職,與國瑞是近十年的同事。2009年年底的某一天,我跟國瑞和Ohara一起下班。那天是陰天,風有點大,我們逆風而行,Ohara走得很慢,國瑞也顯得悶悶不樂的,我們走走停停,為了配合牠的腳步,我一步分兩步走。
但Ohara平常可是健步如飛呢!「你們是怎麼了?」國瑞滿臉愁容的說:「威廉(台灣導盲犬協會秘書長)要Ohara退休,我跟他有些argue……」那時他父親剛去世,接著可能失去猶如親人般的狗,感覺對他的生命是一種剝奪。
我想繼續追問Ohara退休的事,但國瑞臉一沈,不想再談了,沿路緘默不語。
就在這時候,有個聲音輕輕的溜進我心底,「寫吧,別錯過好題材喔!」那個聲音跟眼前的氣氛成反比,但那個聲音又很調皮,不時在我耳邊跳躍,「Ohara要退休了!好戲要登場囉!」
這不是我第一次寫Ohara的書。2001年,牠來台灣的第三年,為了記錄特殊的導盲犬如何執行任務,如何把牠對人類的奉獻與忠誠帶進台灣社會,我寫了一本《讓我做你的眼睛》。由於Ohara的出生、由來、來台過程、與主人一起經歷的事……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也不可能有第二種版本,所以這一本與前一本有部分內容是重複的。
不過,書寫初期並不順利。國瑞是個感情豐富的人,在講到父親過世和Ohara離開情節時,常常淚如雨下,不能自己。這是殘酷的訪問,我得撕裂他好不容易結疤的傷口,才能得到答案;但我並不希望如此。
我突然想到一個方法,「也許,夜深人靜,你會有想說的話,那麼,可以錄下來,把聲音檔寄給我嗎?」他覺得這主意不錯。沒多久,我果真收到他的e-mail。當我把他的一言一語轉換成一字一句時,我的淚水簌簌落入鍵盤,國瑞毫不掩飾的真情流露,是我後來改弦易轍,把「父子情」放大處理的原因;雖然導盲犬令人尊敬、惹人愛憐,但親情更能打動人心。
這是插曲,主角還是導盲犬Ohara。牠來自紐西蘭,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此生的職志是為視障者從事導引工作;狗的世界沒有國界,因此不會阻礙牠與人類的心靈交流,牠的愛使視障者的生活撥雲見日,牠的出現,無疑是上帝送給國瑞最好的人生禮物。
然而,歲月不饒人,Ohara不知不覺的老去,牠步履蹣跚,該是退休的時候了。但國瑞非常不捨,本書記錄的正是他面對分離時的種種難題。
原本書中的架構在Ohara找到台中的收養家庭就要收尾了,但我到Julie(收養家庭女主人)家採訪後,親眼目睹她如何照顧Ohara、我訝異忙碌的男主人親自為牠自製階梯上車、帶牠外出踏青還為牠準備可愛的小背包、講話更是輕聲細語……Julie夫婦給了牠燦爛的晚年,連國瑞都沒料到Ohara能遇到這麼好的事;於是我決定擴大篇幅記錄這些點點滴滴,目的是想讓以後的收養家庭知曉,曾經有這麼一對夫妻,如此無怨無悔地付出愛心,悉心照顧退休的導盲犬。
Julia和國瑞是協助我完成這本書的兩大功臣。
Julia雖然是受訪者,但時常提供不錯的觀點和建言給我;她的個性樸實率真,文字付梓之前,我將稿子傳給她校正,連多加一句的讚美都被打回票,「抱歉,我沒你寫的那麼好耶,那一句稱讚請刪掉喔!」我能想到對她的感激就是英文文法裡的「最高級」了。
另一位是國瑞。我非常感謝他對我的信任,把這麼棒的故事交由我執筆。他受訪時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最重要的他都願意把想法全都提供給我;雖然他看不到,但「觀察入微」,很多事情在他的描述後總變得立體,或經由他的闡述變得有意義;國瑞擅於剖析自己的心境,我才能把他和Ohara的感情刻畫出來。我猜他內心深處也想為Ohara留下些什麼,至少以文字填補缺漏事項或難以言喻的感情吧!
我喜歡這個故事,我欣賞故事裡的人物和角色,我敬佩他們為導盲犬付出的一切,寫作生涯有幸寫到這些,我感到無比的榮幸。
唯一的遺憾是一直與我合作拍攝Ohara的攝影明陽,不幸因心肌梗塞驟逝,以致於無法與他分享成果而他也來不及看到自己的作品。明陽不僅是我的工作伙伴也是我的好朋友,他的離去對我是重擊。我很懷念他,他的熱情、敬業與謙和的態度連Ohara都喜歡,相信牠也懷念他。
回顧書寫過程,我腦海的畫面常停格在國瑞即將失去Ohara那最痛苦的時刻,那時的他生命像破了一個大洞;但一年多以後,他因Ohara享受著無憂無慮的退休生活而重展歡顏,逢人就誇讚現在這隻導盲犬Effem有多麼棒,這短短兩年的心情轉折一定讓國瑞從中體會,生命之所以豐富是因為光明和黑暗、快樂和悲傷能交織成趣。
截稿之前我特地問國瑞,要不要為這本書寫個序,他說:「不用了,我要說的話都在書裡了。」如果你能從書裡挖掘一些愛與感動,那麼讓你受益的是一隻導盲犬,牠的名字叫Oha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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