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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低敏人生
文/游高晏
當一個敏感的人,很焦慮很沉重,情緒起伏也很大。
向陽的時候看見陰影,聞著花香感覺到利刺的接近;在雜亂的聲光、喧囂的人群裡如坐針氈;站在山崖吹風,享受不到美景,卻隨時以為會不慎跌落山谷;身體渴望著溫暖與愛,當一個熱情而主動的牽手、甚至擁抱,突然湧至,直覺卻是抽手和逃離……
我不想為敏感者的負擔,貼上某種族類的標誌,或以之為個性缺憾。讓人尷尬也好,為自己模糊界線也罷,能夠堅持敏感、承受敏感,也許是一種精神的富足,一種任性的權利。
上心理師的課時,老師跟我們說不要太敏感,不要太在意他人的褒貶——就如看見我每次得到些許榮譽,反而在臉上籠著一層莫名的陰翳。她說,不需等待他人的肯定才有自信,不用靠著別人才能發光。這樣的正向理論我們都懂,而敏感,讓我看清自己的虛榮與需要;讓我在掌聲裡苦著臉,在讚揚裡退縮;也讓我看到浮華下的千瘡百孔。
大暑苦熱,悶在家裡斟酌著、忍耐著,還是於午後開了冷氣,看詩人黃克全(評審之一)於這次百花川詩獎的頒獎典禮上送我們的、他的絕版書:《兩百個玩笑——給那些遭時代即命運嘲弄的老兵》,書名讓人感覺甚為遙遠。
翻過幾頁,昏沉的腦遽然醒覺,胃也翻騰起來,腳底升起一股寒涼。平和人生裡以為的小刺小痛,在這些可以驟然消逝、可以苦痛殘喘的生命裡,才成了真的玩笑。又不禁想起去年讀了一些蕭紅的書,生命在那樣的時代是氾濫洪水中漂浮的腐木,隨時脆裂沖散,文學也不得不嘶喊到浸透了血水。
習慣放大不適,在意每一個當下的現在的我們,於那些「玩笑」,是多麼低敏的幸福。洛夫在《兩百個玩笑》的序裡最後說,「歷史的錦袍裡多的是吸血的蟲子」,記載被吸血的「他人之苦」在濃縮的文字裡,讓敏感的我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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