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是誰限制了你
文/楊聖弘
我經常拿著盲人手杖,獨自到全國各地,甚至是我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開會、演講。當我獨自出現在會場時,最常聽到的反應就是:「老師,真佩服你,要是我和你一樣看不見,一定哪裡都不敢去。」
的確,身體的障礙,或是平凡的外貌、不好的家世,甚至是不突出的能力、運氣,都常常成為我們做不到某些事的代罪羔羊;然而,果真有了這樣的條件,就注定得到那樣的結果嗎?
我是個從出生就失明的人,但直到大學畢業前,我幾乎不曾自己拿著盲人手杖,走出離家兩百公尺外的地方。那時,我同樣深信,是「看不見」限制了我,而我也「不可能」跨越這個無法改變的限制。
直到我進了職場,必須經常從淡水到台北教導盲人學習電腦,為了節省往返的交通費用,我決定自己學著搭公車。
第一次拿著手杖,獨自朝著記憶中的公車站牌走去,心臟不禁狂跳。很不幸地,走偏了方向,原地轉了許久,好不容易聽到公車的聲音,才趕緊打著手杖走過去。
上了車,我結結巴巴地告訴司機預定下車的站牌,請他幫忙提醒,站在車門邊重複說了兩、三次,卻聽不見他的回應(或許他有點頭吧),我僵在那覺得好囧,真恨不得立刻逃回家。幸虧其他乘客聽到了,主動伸出援手,帶我坐了下來。
坐在車上,一個聲音不斷在心中打轉,「以後別再獨自出門了,如果真的得出門,就搭計程車吧。」
幸好,還有個不服輸的聲音在心中升起。最後,我說服了自己:絕不能輕易放棄。
我承認,從那之後,有好幾次獨自出門時,還是很想放棄。尤其當下著大雨,一手撐著傘、一手敲著手杖,肩上還背著好幾公斤的盲人用電腦,加上看不到地上的水窪,踩進水裡,弄得褲管、鞋襪整個濕透的時候。
還有一次,甚至在走下淡江好漢坡階梯時,不小心滑了下來,還好只是擦破了皮。
突破限制,確實是痛苦的,「別再自己出來了吧」的念頭還是會浮現,但隨著自己逐漸適應,痛苦的感覺就漸漸變淡了。
正是因為這一次又一次說服自己走出去的過程,我逐漸適應每次外出所面臨的不同挑戰,也才有了現在「不受視力障礙限制」的行動自由。
(本文轉載自「聯合報繽紛版青春名人堂」單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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