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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第一部視障者傳記《盲鬥士----柯燕姬傳奇》問世   文/編輯部


「盲鬥士」出版後,引起熱烈的迴響。

《盲鬥士----柯燕姬傳奇》是近代第一部描寫視障者的傳記。主角柯燕姬在台灣視障界的地位無人可及,她是台灣第一位唸大學的盲人,第一位留美碩士,她的童年正式台灣最困苦的年代,當時的家庭重男輕女,就連女孩唸書都不容易了,更何況是看不見的盲人還是個女生呢。

柯燕姬因母親在彰化女中擔任翻譯,意外獲得台北盲亞學校招收盲生的消息,也為柯燕姬的求學打開一條生路。她天賦異秉,從國小、國中、高中的成績幾乎都是班上的前兩名。更幸運的是,她破天荒的獲得東海大學的許可,以試讀方式通過測驗得到念大學的機會,一路念到美國碩士,為視障者立下典範。

作者陳芸英最近幾年的書寫都離不開視障者。

從2003年出版的《盲人打棒球》記錄台灣「盲人棒球」的甘苦點滴;《讓我做你的眼睛》描寫好友張國瑞與他的導盲犬Ohara的故事。去年出版《美麗新視界》,書寫十位視障界佼佼者的奮鬥經歷;《盲鬥士》則推進鏡頭,特寫終身未婚奉獻給特殊教育的柯燕姬!

每一本書的誕生都是前一故事的延續。

1999年之前陳芸英還是職棒記者,當時因職棒簽賭案而影響球迷看球意願,進而結束棒球雜誌的營運。

不久,台灣發生驚天動地的九二一大地震。「我有朋友進入災區,我想我的『棒球生命』結束了,未來完全沒有目標,就一起去災區吧!」她進入中部鹿谷災區,主要工作是編村報、幫當地老人填申請補助的文件、傾聽抑鬱者的聲音;辦活動照顧小朋友,讓他們的母親可以安心重整家園,幫忙蓋組合屋……「我那陣子過得很苦,有時無暇吃飯,只吃營養口糧,但是這一段經驗給我很多啟示,譬如讓我覺得:其實錢沒有那麼重要!」兩個月後她回到台北,為自己人生的下一步做了決定:她不再找工作。十年雜誌生涯不是沒有收穫,她要用她的筆,為弱勢團體寫書。

她採訪的第一個團體是德蘭啟智中心,寫那一群身心障礙的孩子,和默默陪伴他們成長的老師,完成《媽媽與吸管》。「為了這本書,我到澎湖採訪一位語言治療師,她安排我住在一個啟智班的特教老師家裡。老師的父母都是盲人,她是盲人帶大的,引起我很大的好奇,從此我一腳踩進盲人的世界裡!」

接下來,她採訪「盲人棒球隊」,寫成《盲人打棒球》。「這段時間幾乎認識了視障界大部分的菁英。因為大多數盲人不太願意走出來,能走出來,並且還從事運動的大半是很陽光的盲人。之後我的寫作題材就繞著他們走。」

為了瞭解盲人,她還特地去上「視障者生活技能重建」的培育課程,「我想我周圍都是盲人,我要知道應該怎麼樣正確地幫助他們。」那課程並不容易,必須體驗盲人的生活,譬如過馬路,「我常常一到十字路口,就把眼睛閉起來,練習聆聽車流的聲音,漸漸我能分辨,當車流的聲音跟我是垂直時,表示是紅燈;平行,表示是綠燈。剛開始我走不到二分之一就睜開眼睛,慢慢地可以走三分之二,直到可以走完全程。那短短幾分鐘的過程心裡非常恐懼。」有時在家裡,她會戴起眼罩,從沙發走到飲水機去倒水,才發覺她用了十幾年的飲水機,當眼睛蒙起來時,竟然無法分辨哪一邊是冷水,哪一邊是熱水!

寫《盲鬥士》的動機,因於《美麗新視界》,該書報導各種不同行業出色的盲人。教師的部分,視障朋友廖志萍推薦她寫柯燕姬。等她研究了柯燕姬的資料,發覺值得為她單獨寫一本書,展開了她報導生涯中最辛苦的一次採訪任務。

2004年陳芸英著手採訪柯燕姬時,柯老師的身體狀況已經不佳,住在安養院。她說:「柯老師剛開始是排斥我的。從我家到三芝的安養院,來回車程要四個小時,可是前幾次的採訪,談不到五分鐘她就下逐客令說妳可以走了!」

她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次從三芝回家的路上,搭錯了車,「司機很兇地把我趕下車,在台北縣陌生的荒郊,我忍不住哭了,覺得我這麼委屈!這本書甚至可能根本沒有人要出版,我還急著要寫!何必呢?」她打電話告訴廖志萍說不寫了,廖志萍很無奈地說:「如果妳不寫,應該沒有人會寫了,她的故事不寫出來真的很可惜。」

「這句話給我很大的力量和信心,彷彿這件事只有我才能完成,我穩約覺得這是一種使命。我思考了一下,告訴他,我嘗試去申請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的獎助金,如果拿得到獎助金,也許會有機會出版,那麼我就可以繼續寫。前年八月,我真的得到了獎金!」

志萍為了協助她,給了她一個重要線索,她叫周榮惠,是當年和柯老師一起教盲聾啞生的老師,志萍特別提醒她,「柯老師一生最掛心的是盲聾啞的學生,你可以從這角度著手。」

陳芸英很幸運的聯絡到周榮惠,更幸運的是她提供一個非常關鍵的資料──當年柯燕姬從美國留學回國時,聲名大噪,「婦女雜誌」做一份她的專訪,內容豐富,還影印一份寄給她。

這篇稿名為「柯燕姬的心路歷程」,開始刊登在民國六十一年五月的雜誌,一共刊登十期。

陳芸英以這十期的內容為基本資料再度與柯老師聯繫。

「我先謝謝你願意寫我的故事,但我說實話,我的人生實在沒有什麼可以供給別人參考的;如果有一點點,也不值得張揚。」

「您太客氣了,我知道您花了很長時間在盲聾啞生的教育上,光這一點彌足珍貴,我希望讓別人知道,即使盲聾啞生也有接受教育的權利,這一點沒有人可以剝奪,而且值得教育部重視。」這一番話徹底打動了柯燕姬,她頻頻點頭稱是,而且強調盲聾啞教育的重要性,最後,她說,妳要寫可以,「但你只能寫好的一面,不能寫到別人不好的,尤其是妳採訪到其他人寫到別人的事情的時候更要注意,我可能很快就會離開,我走就走了,但那些人都還在世上,如果妳寫的內容對他們造成困擾,他們以後的日子將一直受到干擾,這不是我的原意,你可以答應嗎?」這番話算是「條件交換」。陳芸英同意了,柯燕姬也同意了,從那次開始,她的採訪漸入佳境。

在為期一年半的採訪中,陳芸英最遺憾的就是,書尚未出版,柯燕姬即撒手人寰。

柯燕姬老師走了之後,她的兩個妹妹回到安養中心幫她準備衣服時,發現一大疊的捐款收據和感謝狀,她們淚流不止的說:「那是姐姐的風格,我們都以她為榮。」

告別式上,惠明學校製作簡單的回顧片,訴說柯燕姬在黑暗裡一步一腳印艱辛走來的過程,她不但奮力學習走出光亮的人生,還以「鞠躬盡瘁」的精神,把一生都奉獻在特殊教育上。大家看著柯燕姬昔日照片,一張張投影在螢幕上,有她的學士照、碩士證書、教學情景,最多的是與學生合影的照片,現場悉悉簌簌的哭泣聲此起彼落。

參加告別式的學生都跟人家說,「柯老師對我最好,我一定要趕來送她」;這些老友也說自己的孩子認柯燕姬為乾媽,這份關係像是來送親人。其實柯老師生前對每一個人都很好,她做到讓每一個人都認為她對他們最好;她也認許多同事的孩子為乾兒子乾女兒,做到讓每個孩子都以為只有乾媽對他們最好。她用自己一生的愛讓每個人被愛包圍……這種感覺在喪禮中顯得格外溫馨動人。

柯燕姬走後,惠明學校接到新光人壽的電話,陳淑靜趕到學校接見該公司的經理,他拿出一張支票說,柯燕姬早年曾投保,受益人寫名「惠明學校」,金額六十五萬多元,陳淑靜聽了不禁潸然淚下。

她很驚訝,因為柯燕姬生前從未和她說過這件事;隨後她又心平氣和的說,「她會這麼做其實不應該訝異,這種行為符合她的style;她一生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惠明,惠明像是她的家,把錢留給家人也說得過去。只是沒想到,她窮盡一生之力奉獻回饋,死後最掛念的,還是惠明的身心障礙孩子。」

陳芸英回顧過去的採訪,她對令我感動的是曾經有人問她,「你一生活在看不到的世界,是否是你最大的遺憾?」她說相反,她慶幸自己的失明,因為在那窮困的童年,若非失明,不能唸書;若非失明,得不到別人幫助得以就讀大學,繼而出國留學、回國教書,「這些都是失明帶給我的收穫,否則,我可能是一個沒書可念的文盲,所以我感激上帝這樣的安排。」

感激柯燕姬老師給了這樣的答案,這讓所有看過她故事的人,可以選擇用積極正向的態度面對自己的人生。

《盲鬥士----柯燕姬傳奇》為台灣近代第一部視障者傳記,這本書誕生,相信可以鼓舞更多身心障礙者,用堅強的意志力面對自己特殊的生命。

柯燕姬大事記
民國28年:12月01日生於北京
民國37年:9月就讀台北大龍峒的台北盲啞學校,接受自小學至高中的特殊教 育。在學期間,除學業成績優異之外,更在唱歌、彈鋼琴等方面展 現多樣才能。
民國45年:住進「盲童之家」,成為該院第一代院生。一方面在學校接受教育,一方面享受妥善的溫馨家庭式生活,此為柯燕姬尋求宗教信仰成為虔誠基督徒的搖籃;也是現在她與惠明學校、育幼院建立深厚淵源的開始。
民國49年:高中畢業,跟隨育幼院遷移至台中縣大雅鄉,並受聘為所創設的「光明盲童學校」的教師,從此開始她的教學生涯。因為教學熱忱、愛學生如同弟妹,與同事和睦相處,深獲師生的愛戴;此期間常以視障者無法就讀大學而引以為憾。
民國52年:9月,由兒童基金會推薦至東海大學試讀,選修國文、英文、社會學。
民國53年:9月,通過測驗,成為東海大學社會系學生,也是台灣第一位就讀 大學的盲生。
民國56年:10月,接到美國麻州柏金斯盲校(Perkins school for the Blind)研究 部將提供獎金免費的消息。
民國57年:大學畢業,同年8月31日搭乘美國軍機赴美至柏金斯盲校求學。
民國58年:申請到美國費茲堡州立學院(Fitchburg State College)研究所入學許可,主修「智能不足兒童教育系」。
民國59年:8月中修完費茲堡州立學院(Fitchburg State College)研究所學分,獲得教育碩士學位,成為國內第一位盲人碩士。9月1日返國,並在惠明學校任職。
民國60年:3月,當選年度十大女青年。
民國60年:8月,轉至省立台北師範專科學校擔任講師,負責特殊兒童教育專 修班的教學及研究工作。
民國61年:7月,離開台北師專,重返惠明學校任教。
民國68年:中部多氯聯苯中毒事件中的受害者,身體狀況大受影響。
民國87年:從惠明學校退休。
民國88年:開始接受一週三次的洗腎醫療。
民國91年:11月住進三芝雙連安養中心。
民國94年:8月17日因乳癌病逝,享年6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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