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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看不見的黑暗
文/游高晏
醒來的時間，我都讓自己待在光明裡，這符合自然符合人性。
若把一個人關在黑暗裡，孤獨無語的黑暗，無邊無解的黑暗，這是「被看見」的人生，而非可以看見的視界。不敢想像，生存的源動力如何汩汩而生。
早上五六點，落地窗簾還透著昏黃的路燈光，它是冷的。等陽光迸現，才會驅離陪伴夜的冷光，連夜裡也有光。春夜不長，卻讓人萎靡，想賴到最後一刻。在最後，確認了今天要面臨的心情與溫度以後，才不得不，闌珊起身。這一刻，卻有來自黯夜的嘶吼與捶打聲，搖晃每一顆聲波所及、沉醉酣夢的頭顱。
我們的夜不長，他的夜很長很長……這已經是第幾次，今年的第幾次，並不重要。他想要告訴所有人，困溺在黑暗裡的憤怒與痛楚？吼聲久了，就會聽到警笛聲，和救護車聲，衝進不敢醒來的夢裡，搖落白日的帷幕，搖響長吁短嘆的哀鳴。四五個警員協力，將他安送上車，綁定於擔架上。
我不敢醒來，當他是一場夢——夢裡粉紅的面龐，安詳地閉著雙眼，由粗壯的外籍看護攙扶著，上了隔壁騎樓那台紅色小轎車。我知道，沒有嘶吼沒有狂咬的時侯，他平和得像尊佛，有年邁的母親和外籍看護，左右護法，每日早上十點、下午三點，出去散步，風雨無阻。從教養院被「退貨」回家後，他看起來氣色紅潤，心寬體圓。
我們終會醒來，在光明裡生活晏如，一切平常。過幾天，他就會回家了。我想，他其實「看得見」春華秋實，「看得見」人心冷暖；只是，不知有沒有人，可以看見他心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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