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攀樹記
文/陳芸英
圖/林明慧、張金順提供
3月30日星期六,天氣晴。
一早淡江大學牧羊草坪就熱鬧滾滾,由視障資源中心系統工程師張金順(順子)號召的「攀樹」活動,即將展開。
「攀樹」並不是一般人印象中的徒手爬樹,而是將繩子拋上樹枝固定,作為攀爬的支點,並利用槓桿原理拉扯主繩,實際上比較像「攀繩子」。
活動的起因是順子幾年前看到「攀樹」報導,覺得有趣。去年參加海上獨木舟時認識一些志工和教練,沒想到他們剛完成攀樹,順子便把之前的記憶與當下連結,經由志工推薦「攀樹趣」單位,興起他結合其他視障朋友一起參與這項特別的戶外體驗。
參與的成員以「黑暗對話培訓師」為班底(視障者),共20人,家屬及志工6人,教練團5人,這對他們都是初體驗;視障者從未攀樹,教練團從未接觸視障團體,為了瞭解彼此,活動前一個月,順子便跟教練團密切聯繫,讓他們知道,這是一群喜歡接受挑戰的視障者,參與過協力車環島、海上獨木舟、打盲棒、視障馬拉松……這群人充滿鬥志與挑戰,大家參加攀樹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坐在高高的樹上。教練團覺得他們很酷,雙方先約在淡江大學討論活動相關事宜,同時讓順子先「試爬」一次。
視障資源中心的輔導員林明慧得知訊息後,熱心公益的她表示願意協助順子聯繫行政工作。
但要去哪裡找樹呢?她本來以為教練會找一根樹給大家爬,沒想到教練說,「直接在淡江吧!」但淡江校園可以爬樹嗎?
教練建議可爬樟樹,因為樟樹又粗又大,又有特殊氣味,視障朋友爬起來應該很過癮。細心的明慧為此還問順子沒有蠶豆症後,確定沒有之後,她就放心了。
但相中這棵樟樹,該跟哪個單位借?校園的樹有編號嗎?明慧充滿一堆問號。
後來才知道,教練曾帶過淡江童軍團,提醒她找總務處專門負責景觀的工作人員,「喔!原來借樹要跟景觀單位借!」
找到負責人時,明慧聊起借樹的種種疑慮,「樹當然要借啊,不然學生在校園到處爬樹那還得了;不僅要有適當的樹,包括樹的大小和場地安全都得一併考量……」接著用肯定的口吻說,「學校只有一個地方可以爬,就是牧羊草坪。」填寫申請表格才知道,不是借樹,而是借場地。
所謂的「教練」其實是「攀樹師」。這些教練都經過檢定領有專業證書,受過專業訓練。鮮為人知的是他們的主要工作不是教攀樹,而是修剪樹木,對於枯枝有斷落疑慮時,攀樹師要上樹操刀,鋸斷枝椏,而哪些樹安全可以爬,也由攀樹師專業認定。
攀爬前,教練團先做樹身「健康檢查」,建議哪些樹枝該砍該修,拍照給總務處,總務處同意後教練開始動刀,順便處理樹上因為雨天長的不少木耳,完成樹的檢測,這才讓順子體驗。
試爬當天,明慧陪同,她說,「順子在專業教練的帶領之下,以非常不輕鬆、手腳不協調的方式,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爬到離地約二層樓的高度。」
順子進一步敘述當天攀樹的情景。試爬過程,大概爬兩公尺他就覺得可以了,至少「試」過了,但教練要他繼續,爬到沒力氣時,教練說,「你休息一下,再往上。」攀樹是一個自己跟自己對話的運動,不需要跟別人比賽,教練希望順子挑戰更高,而不是試一下就停下來。
順子說,教練不斷鼓勵他自我挑戰,顯示他們樂意與新的團體配合,「我覺得教練的態度比我更積極,看得出是一個很棒的教練團,也表示他們願意協助視障者突破更多。」
試爬結束,順子順便跟教練討論下一週該如何進行。他告訴教練,由於很多動作他們無法透過視覺模擬,一定得一個動作一個步驟慢慢的教,所以教練的比例要稍微高一點。教練團則規劃一個教練顧兩條繩子,所以當天有十條繩子供大家體驗攀樹。
3月30日一早,牧羊草坪就掛了十條繩子,場面驚人。
一開始順子先帶大家暖身,接著教練介紹裝備,有沙袋、攀樹繩、安全帶、安全扣,此外還有安全帽及眼鏡,防止樹枝掉下來擊傷頭部及眼睛。至於掛著繩子的樹都事先確認,這條專業的彈力繩可承載200公斤的重量,而且從來沒有人掉下來過,所以沒有安全疑慮,請大家放心。
最後說明攀樹技巧。
每條繩子掛在樹上垂下來,當你爬的時候,手上有兩根繩子,攀爬靠著活動的繩結。腳要踩在套環上,腳往上踩繩結往上推,重複這一推一踩的動作往上爬,只要懂得繩結的運用方式、攀爬過程中手腳該如何施力,動作技巧抓對了,自然就「升空」,反之升上不去,教練會教到動作正確為止。
由於每根繩子掛在不同結構的樹枝上,有些繩子垂下來經過幾根交錯的樹枝,可當中繼休息站,教練說,「只要你爬得上去就可以在每一個休息站休息,休息夠了再往上爬。整個活動都是靠你自己 教練不可能在旁邊。」
不過教練團也做分工,有的在地上有的在樹上。
解說結束後,大夥躍躍欲試。
攀爬過程笑聲連連。
有人覺得這一推一踩的動作像爬行中的「毛毛蟲」,有的爬得氣喘噓噓,教練提醒,「累了,可以休息喔!」還沒攀到樹枝前的「休息」就是靜靜的掛在繩子上,這時在下面「看好戲」的伙伴豈會錯過調侃他們的機會?有的叫囂有的唱衰;有人已經近距離摸到主幹與支幹間的分岔點,但撈不到樹幹,屁股怎麼挪都坐不上,下面志工喊,「左偏的屁股過來一點點,」在上面的教練則靠繩子「盪」過來協助他喬好角度,固定位置。
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坐在樹幹上,當然不願意輕易下來囉。順子比他們多了一次試爬機會,輕鬆攀到五層樓的高度,享受清風徐徐,非常愜意。
這時下面的人要求上面的不要閒閒沒事幹,該唱些歌曲娛樂大家,真有人獨唱,渾厚的嗓音在牧羊草坪迴盪。
一群視障者高掛在樹上的場面,非常壯觀。
不過也有人沒攀上去,因為「暈樹」了。「暈樹」的道理跟「暈船」、「暈車」一樣,繩子上升到十幾公尺時會晃,人也跟著晃,嚴重的甚至會吐,幾個暈樹的成員只好下來休息。
他們平均每個人「攻頂」時間約四十分鐘,其實可以再爬的,順子說,「太累了,爬一次就夠了。」
當天比較特別的是陪同志工。順子開玩笑說,「反正你們來了,沒爬很可惜,就一起爬,還可以當『分母』,平均費用,大家可以繳少一點的錢。」志工平常沒有這個機會攀樹,較少運動,但為了攀樹勤做運動,當天發現志工爬得非常起勁,而且攻頂,「我在現場很明顯感覺他們看到自己的成功和喜悅,他們一開始對自己是懷疑的,最後攻頂,比視障者還興奮。」
這十條繩子輪流爬,不過爬過一次的就不會想爬第二次,因為沒力氣了。
教練團發現帶明眼人和視障者很不一樣。明眼人看得到會害怕,爬到一半而中途放棄的比例高;視障者因為沒有視覺,反而一路往上衝,幾乎每個人都「攻頂」,爬到最高約五層樓高的地方,難得可貴。
攀樹結束後大夥聚餐,這次活動每人繳一千元,包括保險、零食、聚餐、教練費,最後結餘一千多,大家一致同意捐給聯合勸募。
他們很開心參與「攀樹」,希望下一次還可以體驗或挑戰新鮮的活動,「接下來想挑戰什麼呢?」
目前以「溯溪」呼聲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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