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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的憂鬱
在語言溝通有礙的北越,首都河內鮮少能聽見英、日、法語,更遑論台灣人的在地語言了,於是,對我而言,台灣人口中說的官方語言搖身一變而成為天籟。
當我坐在醫院診間外的長廊座椅上,望著來來往往、喧嚷不休的就醫人潮,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龐,是因為沒有視力的關係所導致的麻木嗎?時間彷彿在眼科醫院裡靜止,所有的人共同在這個潔白的空間裡,上演一齣黑白色的默劇,而我,被此獨特氛圍感染,似乎也不自覺地「ㄍㄚ」上一角,陪伴他們開始漫無止盡的等待。
「我帶我女兒來看眼睛。」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語言自眾多嘈雜的越語中脫穎而出,喚醒我即將沒入時間黑洞的靈魂,我緩緩循聲湊過身,加入那個說著中文的越南女子和我母親的對話。
不一會兒,小女孩貓也似地出現在越南母親身後,視力不佳的我,根本無法辨別這名小女孩五官的異樣,她的眼瞼真如她母親所述地下垂嗎?她的眼珠真的嚴重斜視嗎?我悄悄地運用豐富的想像力,從她巧緻的面容中勾勒出她的模樣,卻只見她瑟縮地躲在母親身後,她怯生生的肢體語言以及瘦弱的身形,讓我幾乎不敢相信她已是年屆十五的青春女孩,為什麼她的臉上沒有陽光般的笑容呢?為什麼她的人際互動竟是一逕地逃避呢?為什麼她的靈魂裡看不見平凡少女應有的生氣呢?
當我觸碰她的手,輕輕環繞她的臂膀,我強烈地感受到她情緒的震盪,她的身子微微顫抖,手握玩具熊及小書卡的她,讓我無法辯別她的微顫是因為害怕我的靠近?抑或是高興收到她生命中第一個玩偶禮物呢?
十二年的貧窮生活,自卑感隨著眼疾與日俱增,她的人生在同儕的嘲諷下,沒有了自信沒有了光彩;三年的孤獨等待,她失去母親的陪伴,偉大的母親忍著離鄉背景及暫別天倫的痛苦,至台幫傭,為女兒換得龐大的眼疾醫療費用。而今,小女孩出現在全越南最佳的眼科醫院裡,因著台灣奧比斯團隊的到來,小女孩對未來重新燃起新希望。只是,我心疼十五歲的她,為何看來竟像小學三年級的學生呢?我的眉頭緊蹙,因為語言的隔閡而把祝福的話語哽咽在喉頭了。
在越南,到底還有多少像她一樣十五歲的憂鬱呢?我聽著台灣母親和越南母親互吐家有視障兒的心聲,心裡竟因無微不至的母愛而不自覺地陷入黑暗的沈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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